马小波罗、朱大哈和蛇发女被一道蓝光挟裹着冲向天际。残破的翡翠桥上一个黑影突然扑向马小波罗，竟然是龅牙！可怜的龅牙现在已经名不副实了——不知道他在藏宝地里遭遇了什么，他那引以为傲的大板牙被磕掉了。

       蓝光闪过之后，喧嚣归于沉寂。天地一片清明，一座山丘耸立在大家面前，山上草树丰茂，山丘看上去像是一个绿色的龟背。山脚下，小溪潺潺，环绕着小小的村庄，几座茅屋上的烟囱正飘着炊烟。

       “龅牙，你去哪儿了？”蛇发女问道。

       龅牙满嘴跑风漏气地说道：“一言难尽……我被竹（毒）雾呛晕了，不小心把嘴磕在石头上……后来就昏了过去。醒来后我稀里糊涂一通乱闯，称（正）好在桥上遇照（到）你们……”蛇发女没心情听龅牙啰唆，她焦躁地打量着眼前这座山丘。草湾山埋葬着项羽宝藏，突破口究竟在哪儿呢？

       “我们还是先找点吃的吧。”朱大哈拍拍已经瘪下去的肚子。“坠（对），先填饱兔子（肚子）。”龅牙含糊不清地附和道。

       不远处的小溪边有一座茅草屋，烟囱上正冒出袅袅炊烟。朱大哈踩着鹅卵石跨过小溪，他轻轻敲响柴门，试探着问道：“有人在家吗？”

       “谁？”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过路的阔（客）人，吵（讨）口水喝。”因为搞不清楚他们所处的时代，龅牙只好学着古人的腔调。

       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柴门打开，一个古代装束的老婆婆探出满是皱纹的脸来。她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手里拄着一根盘根错节的藤杖。老婆婆上下打量着来客，三角眼里闪烁着一缕凶光。

       “老婆婆，我们是路人。”蛇发女掏出一张纸币，说道，“能让我们吃口东西吗？”

       老婆婆接过纸币看了看后抛在地上，说道：“拿一张废纸来哄我老太婆？”蛇发女突然醒悟，现在有可能正处在古代，这些古人根本不可能认识现代纸币。她忙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簪子来——这根金簪是她以前在石寨山古墓里偷盗的。蛇发女下这么大的本钱并不是因为一顿饭，而是想从老婆婆嘴里打探出关于项羽宝藏的秘密。

       老婆婆接过簪子端详着，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说道：“古滇国的金发簪！你从哪里弄来的？”

       蛇发女也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一个乡下的老婆婆竟然认得此物。

       老婆婆让他们进了茅草屋。

       屋里非常阴暗，就连窗子都被破布遮得严严实实。凭借着从屋顶破洞处漏进的阳光，大家勉强可以看到屋里只有一张竹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隔间用布帘挡着，里面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老婆婆站在暗影里，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看上去令人发怵。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是看守项羽宝藏的鬼卒，你们可以叫我鬼婆。”

       “鬼婆，看守项羽宝藏的人？”蛇发女又惊又喜。

       “你们瞒不过我，我能看得出来，你们是为项羽宝藏而来的。”鬼婆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能认出这根金簪吗？当年，霸王为了打败秦军，四处募集军资，天下的金银财宝都汇聚到了这座小小的草湾山。我的先祖专门看守宝藏，天底下没有他不认识的财宝。日积月累，我的先祖就成了一位鉴宝高手，以后又子孙相传，我们鬼卒就有了一双鉴宝的慧眼。所以，刚才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根金簪是古滇国的东西。”

       她伸出枯瘦的手，把金簪递给蛇发女，继续说道：“这东西确实稀罕。可在我看来太一般了，还不如在草湾山上随手捡到的东西值钱。”

       “什么，在草湾山上可以捡到宝贝？”蛇发女险些跳了起来。鬼婆神秘地一笑，说道：“当年霸王在山上埋下军资，由于时间仓促，遗失在半道上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如果仔细找，草窠里、石缝里都能找到金锞子、银锭子。”

       蛇发女和龅牙相互看了一眼，口水差点流下来。“鬼婆，现在是哪一年？”马小波罗问道。“吴越宝正元年。”鬼婆说道。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马小波罗还是吃了一惊。他换算了一下，宝正元年是公元926年，距离项羽的时代也已经有一千多年了。

       “说说你们吧，从哪儿来？”鬼婆问道。“怎么说呢……我们来自一千多年后。”朱大哈说道。

       鬼婆哈哈大笑，说道：“我鬼婆活了六十多岁，各种各样的怪人、怪事都见过，从没见过你这样谎话连篇的人！”

       “我们没有撒谎。”马小波罗辩解道，“在那个时代，人类可以千里传音，可以日行千里，可以飞天遁地……”

       鬼婆笑得前仰后合，说道：“你这孩子是一个吹牛的好手，我不会是遇到神仙了吧？”

       马小波罗冲朱大哈使了一下眼色，朱大哈心领神会。他推开柴门启动飞行靴，嗖的一声飞上了天空。

       鬼婆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样，相信了吧？”蛇发女得意扬扬地问道。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鬼婆躲在阴影里，似乎很怕阳光。“找到项羽宝藏，我们平分。”蛇发女说道。

       鬼婆大笑着说道：“你知道我们鬼卒是做什么的吗？看守宝藏是我们世代的天职，我怎么可能跟你合作盗宝？”

       蛇发女大笑着掀开隔间的门帘，里面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晃着摇篮，摇篮里面躺着一个婴儿。蛇发女上前掀开襁褓，婴儿的额头上印着一个小小的“卒”字。“这是你的孙子吧？”蛇发女问道。鬼婆点点头。“孩子的父亲呢？”蛇发女又问。

       “在山脚下的霸王庙里守庙呢。”鬼婆叹口气，“按照祖制，我们鬼卒的男丁成婚后要时时刻刻守护霸王庙，只有在每年的中秋节才能回家团圆。”

       蛇发女冷笑着问道：“你们鬼卒早就厌烦这种日子了，对吗？”

       “你胡说什么？”鬼婆火冒三丈。

       蛇发女又是一阵冷笑，然后继续说：“看看那个襁褓中的婴儿，他从小就会被刺上鬼卒的印记，长大后只会重复你们单调的生活，一辈子守着这座小山，这就是你们鬼卒的可悲生活。”

       鬼婆红了眼，高高地举起藤杖。

       蛇发女却仍旧不管不顾地说：“鬼婆，如果你答应跟我们合作，你的子孙将会拥有大量的财富。他们会过上富裕的生活，再也不用苦守这座小山。霸王已经死去，他的雄图霸业已经变成过往云烟……”

       “不要再说了。”鬼婆慢慢放下藤杖，“我可以跟你合作……”

       寻宝笔记：故事中出现的“吴越宝正元年”是吴越国的年号。许多小读者可能对吴越国不太熟悉，它是五代十国时期的“十国”之一，由钱镠在后梁开平元年（公元907年）建立，定都杭州。吴越国的范围大致包括现在的浙江省、江苏省、上海市和福建省部分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