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冷静听完之后，问道：“你是几时发现的？”
简乐回道，“昨日本来是我们约定见面的日子，但他一直没有出现，我才让兄弟们去寻他。得知原来他几日前是替圣女出去办事，但之后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了。这期间他也未去过哨站。”
夏雪起身给简乐倒了一杯茶，在他看不到的方向，将才制成的吐真倒了一滴进茶水里。
“原来是这样，我确实是拜托他帮我查些东西，有没有可能是他出城去了忘记了约定的时辰。来，你先喝口茶，好好想想看。”她转身将茶杯亲手递了过去。
简乐接过茶杯，浅呷了一口，谢过。
“不会的，每月一次的聚会，就算他人不来，也会传信回来……”
茶水中的药效渐渐生了作用，简乐的眼神开始恍惚。
夏雪将殿门收起，推上门闩，然后转回来，再问，“灰羽到底去哪儿了？”
“灰羽，已被处决……”
“处决？他已经死了？”
“是……的……”
“他犯了何事？为何要处决他？”
“他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他……他要把那些东西交给太子妃……”
夏雪微微蹙眉，简乐平时跟自己说话时从未以太子妃相称过，可在他意识最底层，他竟然叫自己是太子妃。
“他到底查了什么事？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隐莲宫的秘密。”
“隐莲宫的秘密是什么？”
“不能告诉她……不能……”忽然简乐唇边开始渗血，夏雪惊了一跳，赶紧上前掐开他的嘴巴，费了些力气才发现他竟然打算咬舌。
要不是她赶紧塞了一颗迷药给他，把他弄昏过去，恐怕简乐就要血溅当场了。
吐真的效力，任凭武功再高的人都无法抵抗，可是简乐为何会如此强烈抗拒说出真相，不惜咬舌。
夏雪脑海里跳出一个名字来，巧不巧，她前段时间才告诉慕容风自己有这样一味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逼问人说出实情来。
隐莲宫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是她不能知道的，是简乐不惜要杀人灭口的。
若连她自己挑选出来的堂主都不能信了，她还能信谁？
于是她赶紧写信给魏姑，将简乐交给烈火堂处置，同时让人暗中监视简氏其他几兄弟。
之后，慕容风再回来时，她在他面前只字不提，他也从来不会主动过问她处理的事情。
一切就如什么都没发现过似的。
再过没多久，越国使团快到抵达王城时，慕容风才向夏雪问起锦湖仙人的事。
“他的确是白玉京的创立者，但如今已经跟白玉京没有关系了，那样一个江湖谍报组织，贩卖情报为利，已经不足为惧。”
她是为锦湖仙人说话，可慕容风却不以为然，“白玉京的手段若是像云台那样，打探消息，收集情报，再加整理贩售，那我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劲去调查。他们的手段可要比云台脏得多了。”
“怎么说？”
“他们不是打探情报，而是制造情报。前些年，大历有一个下派到地方的京官，好不容易回迁上京，但被白玉京的人暗中散播消息，说他与后宫私相授受，没过多久就被贬官外放，仕途彻底断送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夏雪狐疑地反问道。
“这个人的名字，或许你该听过，他当初是以新科状元入朝，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姓侯，名礼仁。”
夏雪禁不住瞪大了眼睛，若说侯礼仁与后宫有染，这简直是匪夷所思。难怪去年她在大历时，在宫里也没听说过侯大人的消息，原来他已经……
“众口铄金，白玉京的目的很简单，便是收钱造势罢了，而且他们的规模不小，恐怕在姜国也有他们的势力，所以这才是我所担心的。”
“那我再去问问他。”夏雪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与你同去。”慕容风说道。
他们二人当下便出发去了织锦坊，掌柜的一见，立刻引他们入后院。
“那位还在阁楼上住着，这几日应他要求，也添置了不少东西……”掌柜的声音里分明带着些敢怒不敢言的怨气。
才进院子里，还没绕上阁楼，夏雪一眼就看见院中的池塘里有个人影，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慕容风察觉到她神情不对，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便看到锦湖仙人坐在小池子里，腰部以下都泡在发绿的水中。
“你又发什么疯！身上的伤是好了？嘱咐过你不能碰水，这池塘……”夏雪跳下木廊，冲到池边，恨不得伸手把他从里面揪出来。
锦湖仙人却回头一脸笑嘻嘻地望着她，“你来了！”
只不过他的目光也看到立于廊下的慕容风，唇角弯得更深了一些，伸手抓住夏雪的手腕就要将她也拉进池水中。
夏雪被他忽然一个动作牵引着，毫无防备地身体前倾。
慕容风立刻冲了过来，纵身一跃便落到夏雪身后，抓住她另外一只手，将她拉了回来。
夏雪惊魂未定地望着救回自己的慕容风，惊奇于他的动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迅捷了，又对锦湖仙人的胡闹做派气不打一处来。
“我也是没办法，让你给我换个地方，你又小气不肯换，我让他们给弄些水，他们又说阁楼上木板太薄，架不住太重的水。这池塘里的水也够臭的，要不是逼急了，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待着啊。”
他竟然把所有责任归结到夏雪头上。
夏雪攒紧了拳头，让掌柜的先带人来把他弄出来，再去清理干净。
“还请圣女赎罪，明明让人看好了的，不知他是怎么下楼的，都是属下失职！”掌柜的额头上渗出一片冷汗。
“算了，他确实有点本事。这也不能怪你，之后一定要再小心些。”
“知道了！属下一定会再多加派些人手。”
夏雪便先带着慕容风到阁楼上去等着了。
“这里若是看不住他，不如……”慕容风才开了口，就被夏雪拒绝了。
“不是说了让我来问话嘛，交给你，万一被你的人弄死了怎么办。”夏雪的言语里分明对他之前让人向锦湖仙人用私刑还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