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需要移植器官吗？”乔饮羽隐隐感到事实没这么简单，可还是问了，“什么部位？”祝茫舟的视线拂遍少年全身，讳莫如深道：“如果我说是全部，你还愿意给他吗？”“全部？”乔饮羽大腿上的神经抽了一下，“那我……会怎么样？”祝茫舟从病床上站起来，看着仰起头的少年，伸手托住他的脸庞，拇指在他嘴唇上摩挲：“早点休息。”乔饮羽忘了躲开他的手。祝茫舟的手指陷在柔润的触感里，停顿了几秒才收回。病房门打开又关上，空气寂静冷漠。乔饮羽反复想着祝茫舟模棱两可的话和眼神，突然觉得很冷。他忍不住缩进被子深处，在惶惶不安中意识混沌地睡去。不知睡了多久，他感到有只手在自己身上抚摸。那只手虽然力度轻柔，但它又冷又湿，蛇一样让人不舒服。它爬过他身体隐秘的细节，也没有亲情或者爱，更像是一种病态的痴迷和探索。乔饮羽有点鬼压床，费了很大劲儿才醒来，发现正在摸自己的人是乔灵修。“哥？”他一下坐了起来，“你还好吗？”“不好。”乔灵修注视他身体的双眼闪动着不正常的狂热，“不过很快就会好了。”乔饮羽发现哥哥没有收回手，甚至在摸一些让他感到羞耻的部位，不禁红着脸说：“哥你在干什么？”乔灵修：“我来看看我的身体。”“你的身体？”乔饮羽心跳的速度忽然开始加快，砰砰撞在胸口，“哥，祝先生说你需要我的身体，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乔灵修挑起嘴角说，“你不愿意？”乔饮羽看着哥哥瘦削脸颊上清隽的笑容，又是难过又是开心：“我只是不太明白……”“十八年了，”乔灵修低声说，“我困在这个残破的躯壳里十八年，每一天都在感受它一点点、一片片衰竭枯萎，不得不像个寄生虫，要依赖宿主的施舍才能活下去。”“哥你别这么说自己，”乔饮羽眼眶发红，“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谁要你的心甘情愿。”乔灵修的漠然中渗出妒意，“你知道每次看到你，我是什么心情吗？明明是双胞胎，我每天都活在随时会死掉的恐惧中，连跟喜欢的人上床都做不到。而你却那么健康，那么茁壮挺拔，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平１乔饮羽瞠目结舌：“哥……”“十八年，这个身体你该享用够了，”乔灵修眼中溢出哀怨、卑微和憎恶交织的洪流，“现在也该轮到我了吧１乔饮羽失神地看着哥哥，模糊地意识到他们要对自己做什么：“可人的身体不是容器，可以随便替换里面装的东西埃”乔灵修泪流满面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二哥千辛万苦找到这家科研院，就是为了实现不可能的事。”“我，”乔饮羽喉咙突然哽住，艰涩地说，“我会怎么样？”“你将完全属于我。”乔灵修用他清越迷人的声音说，“我们兄弟变成同心同体的一个人，你不期待吗？”乔饮羽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他们要剥下他的“容器”，他们要他死。空白。这空白持续了很长时间，等他回过神，乔灵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手机嗡嗡地振动，听上去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倾塌的绝响。他接起电话，宋飞憨直爽快的声音冲入耳朵。班主任又在班会上讲早恋的坏处，校篮这几天正在加紧训练。教练骂人的声音很像犬吠，看台上的女生裙子好短……“你什么时候来上课？我那个，”宋飞忽然别扭起来，“我有话想对你……”“宋飞，”乔饮羽打断他，“带我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