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給鄭嘉小姐再一次的選擇機會的話,那麼她這輩子都不會去參觀什麼秦惠文王陵。但她現在就是鬼使神差地和好友艾美一起參觀了這個死了兩千多年的秦王的墓。
艾美和鄭嘉都是德國波恩大學的學生,今年都是二十五歲,目前都是在讀的研究生。艾美是毒理學系,鄭嘉是人類生物學系。雖然研究的方向不一樣,但都是生物學類,而且她們兩個自本科時代就是好朋友,之後又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學的研究生。
艾美,名如其人,是個很漂亮、嬌小的女孩子,而且酷愛逛街和打扮。這次暑期的回國旅行,本來是不打算到古咸陽的,但在鄭嘉的堅持下,她還是和好友一起過來了。
鄭嘉也是小個子的女孩,容貌清秀卻算不得漂亮,卻破罐子破摔地不喜歡打扮,不過好在她是小女孩長相,所以看起來倒是硬比真實的年紀小上了幾歲。她雖然是理科生,但是很喜歡歷史和地理。來到古咸陽就是她建議的,因為她在無意中听說“商鞅變法”中那位被車裂了的商君的主子秦孝公,和他兒子秦惠文王的陵墓最近被發掘了出來。出于對那個遙遠時代的喜愛和對秦帝國的好奇,她硬是拉上了艾美一起看看秦王的墓。
鄭嘉喜歡中國歷史,她最喜歡的就是春秋戰國這個大變革時代,那個凝聚了中華先民的靈魂與熱血、充滿著無限夢想與機遇的年代。而在這個時代中,她又格外向往那些出將入相、得到不世功名的人和那些堪稱中華民族靈魂的諸子百家的學者們。但如果讓她選擇一次的話,她肯定不會想回到那個亂世的——亂世最值錢的是人才,最不值錢的是人命,更賤價的則是女人的命運。鄭嘉自認不是個如張儀甦秦般聰明絕頂的人,他們都沒什麼好下場,自己到那邊肯定就更慘了
可世事弄人,很多事情不是人可以自己選擇的。艾美和鄭嘉來到相鄰的秦孝公墓和秦惠文王墓,不知道先去哪個比較好時,艾美便提議要投硬幣決定,正面為父,反面為子。鄭嘉隨手從包包里拿出一塊錢人民幣的硬幣,往上一扔。
艾美和鄭嘉目不轉楮地盯著硬幣,硬幣在轉了一會兒之後,堅定地反面朝上。既然如此,鄭嘉便撿起了硬幣,帶頭向秦惠文王墓走去。
秦惠文王墓,按歷史記載,在戰國那個周天子威信不再、禮崩樂壞的年代,是秦國歷史上第一位以周禮中“天子之禮”的方法下葬的秦國君主。所以他的陵墓絕對不小,甚至還有人殉。作為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文明人,艾美和鄭嘉對人殉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是絕對不贊同的。于是兩個女孩盡量地避開那些尸骨,跑去看秦惠文王的棺槨。
作為秦國歷史上著名的雄才大略、開疆擴土的君主,秦惠文王的墓可謂極盡奢華,精美的青銅器和絲織品比比皆是。秦惠文王似乎是個喜歡武器和喝酒的人,所以他的隨葬品里並沒有編鐘一類的樂器,倒是有不少青銅劍、盔甲和酒具。
鄭嘉隨意地打量了一下,發覺秦惠文王時代(戰國中葉)的青銅秦劍已是和傳說中一樣的“長四尺,寬寸半,薄如柳葉,鋒利光亮”了。是誰?是誰第一個統一了秦劍的長度,發現了銅和錫的最完美比例?
她再度抬起頭,卻發現最前方顯眼處放著一對歷經千年歲月仍閃亮如昔的青銅寶劍,顯然是鴛鴦劍,因為它們一長一短。長的如普通秦劍,四尺長(約90厘米)、寸半寬;短的只有尺半長,寸半寬。它們的劍柄都很短,看來是雙手使用;劍體仿佛有生命般流動著淡淡的金色光芒,薄如柳葉的劍身、鋒利的劍尖,它們是無可否認的殺人利器。它們的旁邊則擺放著精致的青銅劍鞘。鄭嘉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才會使用這種長短不一的雙劍,但她隱隱覺得這對劍的主人不是秦惠文王嬴駟。劍面和把手上都有著樸素大方卻又細致精美的圖案和銘文,這是一對代表了戰國時代青銅器冶煉、鑄造最高水平的劍,放到今天是絕對價值連城、堪稱國寶級的物品。
忽然,她感覺自己的腦子一片空白,目光中只有那對鴛鴦劍,她發覺自己的腳不受控制地朝寶劍走去。她隱隱約約間听到艾美在她身後叫她,可是她的意識已經無法回應了。她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白色的強光,隨即她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本來興致勃勃地欣賞戰國時代的織錦的艾美,剛剛打算叫鄭嘉過來看看時,卻看到了一個令她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景象︰她的好友仿佛發瘋了一般向一對青銅鴛鴦劍沖過去,當鄭嘉來到劍前方十幾厘米處時,那對劍忽然發出及其強烈的白光,將鄭嘉吸了進去。然後白光就如出現時一般突兀地消失掉了,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只有那對青銅劍閃耀著冷冷的光芒,仿佛在嘲笑著什麼。
艾美也沖到鴛鴦劍前面,仔細地看著這對似乎平白無奇的寶劍,卻沒看出任何異常。這時候陵墓的解說員來到她的身邊,看到她正專注地打量著寶劍,便笑咪咪地說︰“小姐,這對鴛鴦劍的來頭可不校當考古人員打開秦惠文王的棺槨,想看看有沒有類似馬王堆女尸或者金鏤玉衣的東西時,卻發現惠文王的尸體早就腐爛掉了。但奇怪的是,這對劍就擺在惠文王尸體的頭旁邊,卻半點氧化的跡象都沒有,光亮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