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坐在镜子前，摸着短了一半的头发，情绪越发低沉。

       灵儿就站在她的身后，透着铜镜望着九月，心疼得很。

       灵儿知道九月由始至终在意的并非是她的青丝，而是叶文渊对她的态度，能以这般狠厉的态度对她，果真不愧是叶文渊。

       “他走了吗？”

       九月指的是叶文渊。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斩断发丝对九月而言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可当他被九月推开，看到她不可置信的眼神时，才似回过神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八个字，以及那一抹青丝对九月而言的重要性。

       灵儿偏头看一眼门外，抿唇摇着头，好一会儿才说：“尚未。”

       九月叹一口气：“随他吧，让秦安晚些再将药送来便好。”

       她不能让叶文渊知道她身体状况，但她也不会将叶文渊赶出莫府，又或者她舍不得。

       说到底她就算搬回莫府，心里还是爱着叶文渊，她巴不得叶文渊一直留在莫府陪她，哪会将他赶走。

       灵儿再进来时，神色有些匆忙的说：“夫人，侯爷他……”

       闻言事关叶文渊，她猛地站起身来，抓着灵儿的手臂便问：“他怎么了？”

       “侯爷去了祠堂。”灵儿没想到九月会这般担忧，一脸愧疚的说。

       看到九月松下一口气才继续问：“夫人，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自然是要的。

       九月来到祠堂时，便看到叶文渊站在灵牌的中央，他直勾勾的盯着莫鹰的牌位。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突然回到莫鹰刚把叶文渊带回莫府的那年。

       那天，她顶撞了教书先生，被赶到祠堂罚跪抄书，可她哪里会乖乖听话，不过是在宣纸上写写画画罢了。

       那天是叶文渊进府的第一天，他从祠堂门口经过时听到里头传来哭泣声，便进去，还安慰了她，没承想九月竟是因为一只被压死的虫落泪。

       得知她是被罚跪时，叶文渊起身就要走，却被九月一把扯住：“大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我长大后嫁给你好不好？”

       “无理取闹１

       这是叶文渊跟她说的第一句认真的话。

       如果想来，确实胡闹了。

       只一眼，名为叶文渊的男子便占据了她大半个人生，以及最后的日子还是他。

       九月上前，给莫鹰一炷香，随后才站到叶文渊的身旁，低声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以为叶文渊这辈子都不会来这里，也许如果不是莫鹰，他这辈子能娶到他想娶之人，能做他想做之事，绝非是被迫娶了九月又被困于皇城之中。

       “随便看看。”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却听到九月幽幽传来一句：“爹爹不会怪你，我们本就不该成亲。”

       叶文渊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头也不回的问她：“九月，你就这么想跟我和离？”

       “是。”

       九月干脆利落的回答。

       “理由呢？”叶文渊回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她，薄唇薄凉地说：“若你只是想要让谁难堪，本侯定不会如你的意１

       “我就不能腻了你平宣侯夫人的伪称号？”九月突然笑起来，也是此时叶文渊才发觉她的眉心多了一枚花纹，他眉头微皱，尚未开口便听到九月继续说：

       “你不许我爱你，也不许我离开你，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能满意？”

       叶文渊盯着她眉间绽开着的花儿，冷酷无情道：“跟我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