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體諒南宮月的心情,時不時去國公府探望陪伴,也不勉強南宮月一定出席這種朋友之間的小型聚會。
慕紫甦見原本熱絡的氣氛在趙維禎的感慨之下變得僵硬起來,知道這個話題踩到了眾人心底的痛處。
忙解圍道︰“吉人自有天相,卿然一定會轉危為安,化險為夷,最終度過這場上天的考驗,還有翠花。”
提到翠花,慕紫甦的神色不受控制地黯然了幾分。
“我相信它和卿然一樣,早晚有一天,會回到我身邊的。”
這一刻,慕紫甦寧願那些被派出去尋找翠花的侍衛窮其一生都毫無所獲。
只有這樣,她才可以用這個借口欺騙自己。
翠花還活著,只是活在一個她找不到的地方而已。
“哎呀,好端端的,干嘛要提這些不開心的事。”
“來來,咱們喝酒,這可是我自己釀制的梅子酒,酸酸甜甜,味道醇美,保證各位喝了第一杯還想再喝第二杯。”
公孫白最受不得這種悲傷的氣氛,忙提起酒壺,親自給眾人一一倒酒。
在公孫白的活躍之下,眾人臉上又恢復了從前的笑容。
霍司銘好奇地問道︰“昨日在承恩殿的那場選妃大典是怎麼回事?”
承恩殿舉辦選妃大典時,他和公孫白正為了尋找端木毅的下落而在西郊一帶駐守,沒能見識選妃大典的“盛況”。
讓霍司銘意外的還是,陛下皇後大婚沒多久,怎會莫名其妙地舉辦這麼一場奇怪的宴會?
霍司銘不像段無洛,時時刻刻都有機會與趙維禎接觸。
身為朝廷的武將,他將大把時間都花費在軍隊的培養和訓練方面。
除非有必要,不然,上朝議政的機會並不多,對朝中的大小局勢了解得不甚詳細。
為了盡早讓卿然從昏迷中甦醒,他是夜以繼日地和公孫白尋找端木毅的下落。
听說陛下要選妃了,霍司銘和公孫白都很震驚。
這才迫不及待地回城,接到陛下請他們入宮用宴的邀請。
提起選妃大典,趙維禎略帶哀怨地朝慕紫甦瞪去一眼。
“還不都是這位慕大小姐惹出來的麻煩,定要舉選妃大典,無視朕的不滿和反對。”
“還讓朕下旨給禮部,盡快統計出一批符合選妃條件的候選名單。”
“朕當時還以為她在與朕在開玩笑,沒想到聖旨下達的第三天,果然在承恩殿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儀式。”
周寶兒掩嘴輕笑︰“若非如此,陛下怎有機會看到皇後以那麼耀眼炫麗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面前?”
周寶兒眼楮可不瞎,當慕紫甦身穿鳳袍、頭戴鳳冠,畫著風華絕代的鳳凰妝隆重出場時。
陛下眼中的痴迷和驚艷,她當時看得可是真真切切。
被一語說中心事的趙維禎按捺不住眼底的驕傲,“那是自然,朕的皇後無論時候都是最出色的。”
公孫白邊吃邊問︰“听聞昨日的選妃大典,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好幾位大臣離開宴席時,臉都被氣綠了。”
“那些等候挑選的名門淑媛,回之後嚷嚷著要等朝廷的新律法出台之後再談婚論嫁。”
段無洛笑道︰“那是因為,陛下在皇後的啟發之下,決定修改本朝的婚姻制度。”
“從原來的一夫多妻,改為一夫一妻。”
“不過話又說回來,此舉立意雖好,實施起來卻難之又難。”
“畢竟一夫多妻的制度流傳至今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
“當年寵妻無度的黑闕帝王軒轅容錦,也沒能為了鳳九卿改變這個傳統。”
“在臣看來,此律若得到官員們的一致同意,會是遙遙無期。”
趙維禎道︰“朕倒是覺得,若想實施這個政策,沒有你以為的那麼艱難。”
“世上除了男子,另外一半就是女子。”
“一旦朕實施這個制度,天底下每一位女子必會為了個人利益會拍手贊成。”
“到時候,朕可以派各省各地的官員做民意調查。”
“只要有八成以上的老百姓點頭同意,朕便可以以順應民意為由,將這個政策實施下去。至于黑闕的那位榮禎帝。”
趙維禎自負一笑︰“他做不到的,不代表朕也做不到1
為了慕紫甦,他不惜與天下為敵,修改區區一道律法又有何難。
趙維禎那執著而又堅毅的態度,令在場眾人無不為之動容。
一個男人得多愛一個女人,才會為了她不惜成為民眾公敵。
在男權時代,無論女人的能力有多突出,在男人的壓制之下想要出頭都難如登天。
慕紫甦再怎麼強大,也沒強大到有資本與帝權對抗。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退而求其次,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不得不在承恩殿舉辦那場可笑而又可嘆的選妃盛宴。
她這麼做,無非是想給外界一個交代,不想讓趙維禎一個人擔下所有的壓力。
她始終相信,只要兩人真心相對,外來者的存在都是擺設。
她不在乎那些形式主義,更不在乎那些大臣強塞給趙維禎的女人會成為後宮之中的一份子。
正因為她相信自己與趙維禎之間的感情無人可取代,內心才會變得這樣強大。
如果不是趙維禎在席間口出狂言極力反對,說不定偌大的後宮之中,已經多出了無數個妃嬪。
與至交好友的聚會總能讓人感覺到身心愉悅。
眾人離開皇宮時,天色已沉。
趙維禎無心國事,便與慕紫甦雙雙回到龍御宮,商討接下來即會面臨的種種難題。
承恩殿選妃大典的失敗,並不意味著這件事從此不會再被人提起。
以盧全友為首的一眾守死理的大臣,說不定還會想出其他方式來刁難慕紫甦這位新皇後。
趙維禎無數次生出將盧全友這個老頑固送回老家去種田的想法。
為了紫甦的名聲和信譽,他最終一忍再忍,由著那些老家伙們像跳梁小丑般上竄下跳。
除了盧全友這些人,朝廷絕大多數臣子都是他從各省各地一手提拔到權利中心的心腹。
這些臣子年輕且富有朝氣,他們敢于創新、容易接受新生事物。
並且對他這個帝王有著盲目的信任和擁護。
盧全友只是愚腐的代表,憑他的能力,暫時還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趙維禎道︰“可是朕心底還是不太舒服。”